“香河老人”呼吸、心跳停止前后非正常演化过程初探

武警总部后勤部卫生部  李 深  张瑞军①（北京100081）

《武警医学》1998年第2期

     关键词  尸体  演化  香河老人

        正常人体死亡之后，在近期内会出现尸冷、尸僵、腐败等一系列演化过程。河北香河县一女性老人，1992年呼吸、心跳停止后，在自然温度、湿度下，未行任何保护措施，至今尸体一直不腐，引起医学界以及各界人士的关注。本文仅对这一非正常的演化现象，在医学上作一初步的探讨。

1  一般资料

1.1  基本情况   周凤臣，女，1905年11月2日出生于河北省香河县淑阳镇东北街，1992年11月24日晚10:45在北京市北沙滩呼吸、心跳停止。尸体现存放于香河县淑阳镇胡庄子村，至发稿时止，尸体仍存放在自然温度、湿度下，体表完整无损。

1.2  演化过程回忆  周老人为农家妇女，勤劳善良，早年丧夫，38岁时，“大病”一场，病名不详，经民间医生治疗痊愈。早年一直居住香河，1976年开始随长子居住北京。1992年11月6日，突感身体不适，咳嗽不止，拒绝进食，经香河县医院检查，诊为“急性肺炎”住院常规治疗。住院期间，无原因大量呕吐，呕吐物中带有红色蟒鲜状物及黑色小米粒状物。11月10日，经病人一再请求出院。11月巧日开始进食，由住院前怕凉变为怕热，吃凉饭，喝凉水，随后大量排便，呈喷涌状，量大粘稠，颜色为褐色；16日又大量咳痰，痰中带有颜色不一块状物，持续约1天。11月24日晚10:45分，呼吸心跳停止。体温保持近1天，四肢3周后开始发僵。然后从身体渗出大量的水和油状物约2个月，后逐渐减少。由于出现了一些异常情况，加上有关部门的支持，一直未予入葬。

2  医学检测

        1997年11月，在自然状态下，对该老人进行了无创检测。

2.1  体位观察  仰卧平卧位，双上肢位于躯干左右两侧，均内旋180度，手指平直，掌心向下。左肘关节向内弯曲呈145度，右肘关节向内弯曲呈160度。双下肢外旋90度，左膝关节向内弯曲，呈160度。

2.2  体表外观  头面部：头发灰白较稀疏。面色灰黑，前额正中可见一油状物，直径3 cm，在灯光照射下微微发亮，用棉花擦之有油腻粘稠感。双眼睑下陷，硬，无弹性；双眼球塌陷，双耳干硬无弹性;上、下唇干硬无弹性，从口裂处可见上下各4枚牙齿(中切牙，侧切牙)；双侧面颊塌陷，无弹性。

        颈部：棕黄色，颈部皮肤硬，无明显弹性，颈椎关节僵硬。

        胸部：深棕黄色，左右胸肌和乳房部位塌陷，干硬，无弹性，双乳头干、硬。胸骨旁皮肤略有弹性。

        腹部：深棕黄色，凹陷呈舟状，皮肤有一定透光性。

        四肢：双上肢皮肤棕黄色，大部干硬，前臂部分区域触压有一定弹性；双手干硬，浅棕黄色，有透光性。两下肢呈棕黄色，大部变干、硬，部分区域触压有弹性。足跟部呈浅黄色，触之硬。上、下肢各关节均无活动性，呈僵硬状态。触摸躯体各部位，包括背部均有油腻感。

2.3  体表测量  身长1.452 m（从头顶到足跟），头围52 cm（通过眉弓上方和枕结节），颈围28 cm，胸围71.2 cm，腹围75 cm。左上肢：长71.5cm（从肩峰一中指指甲端），左上臂周径11.3 cm(腕上3 cm处)，左手长18.4 cm（从腕一中指指甲端），左中指指甲长1.45 cm，左拇指指甲长1. 7 cm。右上肢：长70 cm，右上臂周径16.3 cm，右前臂周径11.1 cm，右手长18.4 cm，右中指指甲长1.5 cm，右拇指指甲长1. 5 cm。左下肢：长86.2 cm（从骼前棘一足跟），左股周径26.2 cm（左股正中部位），左小腿周径13.5 cm（于中部），左足长18 cm，左拇趾甲长1.5 cm。右下肢：长85.5 cm，右股周径25.5 cm，右小腿周径14.3 cm，右足长16.5 cm，右拇趾甲长1.5 cm。

2.4  气味躯体  可嗅到油腻气味，无腐败气味。

3  讨论

3.1 地理环境   香河县地处燕山南麓的华北平原，位于北京、天津之间，境内遍布河网、水道，田肥草美，属典型北方温带气候，四季分明，高温可达38℃，低温可达-15℃，相对湿度有时可高达95%。周老人就是在这种环境下一直停放于家中土房的炕上至今，除在1994年置一玻璃罩（防尘土及昆虫）外，未作过任何处理。

3.2  演化过程分析  按照传统的概念，心跳、呼吸完全停止，不能再使其恢复时，可判断为机体死亡。当前，比较盛行“脑死亡”的概念，即大脑、小脑和脑干等脑机能完全丧失，并发生不可逆的改变。关于脑死亡，现在我国尚无法律规定。周老人就目前情况综合分析，已属死亡。

3.2.1  关于尸冷和尸僵  尸冷是由于死后体内产热停止，而体表热的发散在继续进行，结果尸体温度逐渐下降，一直到与周围环境温度相等而止，一般约需24 h。该老人一直到24 h后体温才渐降。按常规讲，肥胖者比瘦者冷得慢，但她属于瘦者，且已慢性消耗多日，应属尸冷快的类型，此与正常不符。

        尸僵是由于死后肌肉内三磷酸腺苷（ATP）耗竭，使肌肉松驰不能进行。一般于死后1一3h开始，4一6h扩展到全身，12一15 h发展到高峰，持续24一28 h后开始缓解。该老人一直到1周后才出现尸僵的现象，且生前未服特别药物，维持肌肉松驰的ATP从何而来，尚有待进一步研究。

3.2.2  关于自溶和腐败  人体细胞中含有溶酶体，内有各种水解酶。人死后，组织、细胞失去生活功能，溶酶体将各种水解酶急剧释出，使组织蛋白和核酸等高分子化合物以及糖蛋白等复合物逐渐降解。加之存于肠道内的细菌产生的酶的作用，更加速了组织细胞的崩解。该老人死后一直未发生自溶，也许体内器官已自溶，但体表及体外能看到的器官如口腔等一直完好。再者，该老人生前有许多“自净”现象，如呕吐、大便等，尽管如此，但很难达到“无菌”的境界，死后必然有腐败细菌如大肠杆菌、肠球菌、葡萄球菌等大量繁殖，而致尸体腐败。该老人死后，尸体曾一度“膨胀”，可能是腐败产气所致，但为什么又终止了，值得研究。虽然当时是在冬天，但尸体一直放于屋内，室温最低也有15℃，足以使一般尸体快速腐败。

3.2.3  关于干尸  尸体处于干热或通风良好的环境中，体内水分易于蒸发而迅速减少，不适于腐败细菌的滋长繁殖，以致尸体不发生腐败而干燥，可形成干尸，又称木乃伊。一般情况下，在干热沙漠地区或死前经过特殊处理或埋于极度干燥的砂石层内，易于形成。形成一具干尸约需数月，成人至少需2一3月。该老人在自然温度、湿度下，且香河县河网遍布，温度很高，一般难以形成现在这样类似干尸的形态。体质消瘦、死前大量失血或吐泻引起重度脱水易形成干尸，该老人符合此两条。但生前为什么能主动吐泻脱水，死后又渗出许多油质物且至今额头处仍有一油性渗出物，启动这一过程的原因及形成过程，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3.2.4  关于尸蜡  尸体埋于湿润泥土里或浸于水中，皮下及体内的脂肪组织因皂化及氢化的作用，使尸体的脂肪组织分解成甘油和脂肪酸，脂肪酸可与镁、钙等离子结合，形成脂肪酸盐即皂化物；不饱和脂肪酸经氢化作用可形成饱和脂肪酸，从而形成尸蜡。尸蜡常见于四肢、臀部、面部及妇女的乳房处，全身性尸蜡形成很少见。一般尸蜡呈灰白色或黄白色，摸之有油腻感，可以压陷，有臭气。该老人从外表及触感上看，似有尸蜡样变，但无臭气。一般的尸蜡形成应是在湿润的泥土里或是浸于水中，此条件当时周老人不具备。

        笔者认为，周老人目前的形态，考虑是干尸、尸蜡并存，虽发生的条件不很具备，但形成后状态很相近，能够在自然温度、湿度下存放超过5年而不腐败，只能是形成干尸或尸蜡等不适腐败菌生存且不易被侵害的状态时，才能产生这样的结果。

3.3  建议  此种自然温度、湿度下，尸体未经任何处理，在呼吸、心跳停止后能完整存放5年以上的现象，实属罕见。国内外多家新闻媒体已作报道，建议对这一奇特的现象进行多学科的研究。既然是非正常的演化，一定会存在一些非正常的或是未被认识的机制，如能发现，将对医学以及相关的各门学科尤其是生命科学的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此文受到武警总医院病理科马述仕主任医师、周老人之长孙解放军装甲兵学院科研参谋杨学强、副教务长程霆的大力支持，在此表示感谢！）

                                                                                                                     (1998 – 01 - 09收稿)